加強國際勝任力培養應對全球治理變局

當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號角已經吹響。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總結回顧黨的十八大以來的工作時指出，我們全面推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堅定維護國際公平正義，倡導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旗幟鮮明反對一切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毫不動搖反對任何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凌行徑。我們完善外交總體布局，積極建設覆蓋全球的伙伴關系網絡，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我們展現負責任大國擔當，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全面開展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國際合作，贏得廣泛國際贊譽，我國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顯著提升。

黨的二十大明確了現階段和未來一段時間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應對人類社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報告在“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章節中明確提出一系列舉措，包括踐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堅定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以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為基礎的國際關系基本準則；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推進國際關系民主化，推動全球治理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黨的二十大報告為我們參與全球治理科研、教育和全球治理實踐提供了遵循，也為國際勝任力及其人才隊伍建設指明了方向，提出了明確目標。

我們同時也看到，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全球治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愛國”“教育”“人才”等與全球治理密切相關的詞語出現頻次增大。這充分說明，黨和國家對全球治理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重視，以及對國際勝任力培養與人才儲備的高度關注。

全球治理之所以備受各國關注，是因為世界正面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從未經歷過的動蕩與深層次變革。進入21世紀以來，國際上出現了許多不確定因素，尤其是五大變數交織并存，加速了大變局的演進。

一是新科技的飛速發展。新一輪技術和產業革命正改變著人類的生產模式和生活方式，改變著人類社會的組織形態、治理模式和管理方式，深刻影響著全球格局。全球發展動能正經歷“新舊轉換”。

二是新興經濟體的崛起。世界新興經濟體成長與群體性崛起，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治理意愿日益強烈，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力量正在走近全球治理舞臺中心，“重心東移”，全球政治經濟體系出現深度調整。2022年年底在東南亞國家召開的新冠肺炎疫情以來首次的三大全球性峰會，就是最有說服力的例子之一。無論是美西方還是一些國際組織，的確需要經歷一個從“不舒服”到“適應”的過程。

三是大國對抗與戰略博弈。最近幾年，美國與西方一些國家重拾冷戰思維，推行單邊主義、強權政治，搞軍事同盟、集團對抗以及地區沖突，嚴重挑戰了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全球治理體系，導致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全球秩序陷入禮崩樂壞的邊緣，世界局勢變得復雜、動蕩。

四是非傳統安全風險激增。氣候危機、能源危機、生態危機、災害頻發、環境退化、饑餓與貧困、公共衛生等非傳統安全風險的頻數與烈度激增，人類的可持續發展受到空前挑戰，聯合國的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已經偏離軌道。

五是全球經濟恢復動力不足。疫情、地區沖突、逆全球化沖擊、超級大國霸凌等，使貿易、經濟、科技、人才等領域受到遏制、封鎖、打壓，全球供給鏈、產業鏈被破壞，經濟復蘇乏力，能源危機、貧困與饑餓人數增加，加大了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坍塌的風險。

正如黨的二十大報告所指出，當前，全球“和平赤字、發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加重”。我們很不愿意看到，全球治理的核心機制——聯合國正面臨空前挑戰，步履艱辛。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最近發出警告：“我們陷入了嚴重的全球功能障礙?！?/p>

毫無疑問，為應對全球治理格局變化，適應新時期的挑戰，全球治理的框架、體系、規制規則需要與時俱進，改革勢在必行，而且迫在眉睫。這是我們國際勝任力培養工作者必須了解、思考與探索研究的現實問題。下面，我想從三個方面談談個人的一些想法與建議。

第一，深刻理解全球治理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關系內涵。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始終堅持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的外交政策宗旨，致力于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如何在理論上加深認識，在實踐中積極推進這一理念？

回顧我國參與全球治理的歷程，可以更好地了解我們到底從哪兒來。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參與全球治理經歷了邊緣性角色、韜光養晦的有限參與者、有所作為的全面參與者、奮發有為的引領者四個階段的角色轉換。

在70多年艱苦曲折的進程中，中國一直彰顯勤奮、堅韌、實干、誠信與敢于擔當的民族特質。作為聯合國的締造者之一，中國嚴格履行了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職責，即使處于貧窮落后的年代，中國也堅守承諾，擔當起一個負責任大國的職責與義務。特別是在推動和平、發展、安全與人權，執行聯合國決議，推動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的實現，以及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實施中，作出了舉世矚目的貢獻。今天，中國成為聯合國會費與聯合國維和行動第二大出資國（15.254%），是南南合作的重要支持者。這是我國全面參與聯合國事務與全球治理的信心所依、底氣所在。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必須堅持胸懷天下。要拓展世界眼光，深刻洞察人類發展進步潮流，積極回應各國人民普遍關切，為解決人類面臨的共同問題作出貢獻，以海納百川的寬闊胸襟借鑒吸收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推動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

我認為，正是有這種天下胸懷與世界眼光，才使中國進入新時期以來在全球治理中不斷拓展創新，提出一系列新的理念與舉措，包括推動機制創新，搭建各種國際對話平臺與包容開放的多邊合作機制；創建新型合作機構，與有關國家共同創建了一批新型的合作組織，有力補充了現有國際組織的不足，促進了全球或區域的經濟發展；參與全球治理改革與國際規則制定，提出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引領理念創新，倡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共建“一帶一路”、生態文明建設，提出全球發展倡議與全球安全倡議等。

作為一個升級版的大型國際公共產品，全球發展倡議直面國際社會共同關注，提出六個堅持，涉及八大重點領域，以及一份包含32項務實合作的成果清單，助力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實施，并整合升級了對聯合國的合作基金，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與支持，目前已有60多個國家加入“全球發展倡議之友小組”。

為了同國際社會一道落實上述倡議舉措，中國承諾：堅持對話協商，推動建設一個持久和平的世界；堅持共建共享，推動建設一個普遍安全的世界；堅持合作共贏，推動建設一個共同繁榮的世界；堅持交流互鑒，推動建設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堅持綠色低碳，推動建設一個清潔美麗的世界。

這五個“堅持”是中國對國際社會的一個莊嚴宣示，充分體現了一個全球治理改革引領者所具有的大國胸懷、大視野與大格局——深刻洞察人類發展進步潮流，積極回應各國人民普遍關切，為人類解決面臨的共同問題提供中國方案，為推動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作出中國貢獻。

第二，認清全方位參與全球治理是一項長期任務。

無論是理念創新，還是實踐布局，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的中國參與全球治理的理念、原則和模式，是全球治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創新，是一場適應“世界之變，時代之變”、爭取歷史的主動。這是一個充滿挑戰、不是一代人能夠完成的艱巨任務。

我們應該認識到，在嚴峻復雜的國際環境下，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走向全球治理舞臺中心的全過程，將始終充滿激烈競爭，甚至是嚴酷斗爭——科技競爭、資源競爭、市場競爭、人才競爭，等等，歸根結底，這是綜合國力的長期競爭。對此，我們要讓青年人做好長期、足夠的思想準備。

應當看到，我國在參與全球治理中還存在諸多短板：在國際事務與全球治理中，能真正真實、立體、全面地講好中國故事的能力還很弱；能敏銳把握變化、有效駕馭激烈競爭與主動應對挑戰、引領變革的青年領軍人才還十分短缺；有能力講清中國式現代化五大特征和本質要求、講清中國式現代化與世界和平發展的關系、講清中國式現代化能為全球共同關注的問題提供解決方案與切實好處的關系等能“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的本領依然不足，在國際上進行對話有時還很困難，短板明顯。

在現有的全球7萬多個國際組織中，特別是聯合國系統內，中國職員的數量和質量與我國的大國地位、貢獻度還很不相稱。隨著中國實力與影響力不斷增強，在華建立的國際組織也在不斷增加（目前在民政部注冊的將近50個），但能有效運營與管理這些國際組織、不斷發揮投入作用與影響的人才資源卻嚴重匱乏。

顯而易見，面對人才方面“量和質”的雙重挑戰，國際勝任力培養的現實任務，是要創造更多的平臺與機會，加強與提升青年綜合素質與國際化水平， 是應對全球治理之需的必由之路。這是一個長期爬坡努力的過程。

第三，需要既雄心勃勃又切實可行的國際勝任力培養策略。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創新是第一動力。

我對于全球治理領域“創新是第一動力”的理解是，要在全球治理中發揮引領作用，理念創新非常重要?！爸卫硎枪彩聞仗幚碇馈?，按此定義，中國“治理之道”的形成其實比柏拉圖提出“governance”的年代還早些?？鬃蛹捌涞茏泳帯墩撜Z》、釋“六經”、創儒家學派，就大量論述了古代中國的“治理之道”；《道德經》中提到“治大國，若烹小鮮”；《史記》記載的大量實例如秦長城、都江堰的修建等都印證了中國古代各領域“治理之道”的智慧與文化精髓；《呂氏春秋》則論述了“竭澤而漁，豈不得魚，而明年則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梢?，中國人很早就有了樸素的可持續發展觀。而到了現代，“global governance（全球治理）”的理念卻由西方（德國）人士率先提出；聯合國的“可持續發展目標（SDG）”則是哥倫比亞代表團在2008年聯合國會議上首倡的；眾所周知的“gender balance（性別平衡）”是印度專家在上世紀80年代提交給聯合國的一份咨詢報告中提出的；國際上經常提到的“幸福指數”則是由不丹國王提出后被聯合國總結采用的。同科技領域一樣，在發展學的原創驅動力上，我們還有很大的空間，原創差距也很大。這里面的根本問題，涉及文化、制度與人才等諸多方面，需要深入開展理論探索與研究。

我認為，有效參與全球治理的根本在于人才，關鍵在于國際勝任力的培養，重點在于探索教育的改革與創新。我們的國際勝任力教育需要面向世界議程，既為國家育才，也為世界儲才。應該把全球治理人才納入國家人才強國戰略，包括探討建立全球治理人才高地、國際培訓中心，加強培訓者的培訓，編寫符合新時期全球治理發展格局的新教材，推動大數據庫的建立與數字技術的應用，開辟有效的國際合作渠道與高端人才引進機制等，為培養大批適應雙輪驅動運作、能夠擔當民族復興大任、具有國際化視野的人才持續賦能。今后的5至10年將是關鍵期。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青年強，則國家強。當代中國青年生逢其時，施展才干的舞臺無比廣闊，實現夢想的前景無比光明。并寄語廣大青年要懷抱夢想又腳踏實地，敢想敢為又善作善成，立志做有理想、敢擔當、能吃苦、肯奮斗的新時代好青年，讓青春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火熱實踐中綻放絢麗之花。

青年是我國走近全球治理舞臺中心的重要力量，肩負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創造多極化世界格局、支持聯合國實現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等重要責任，使命光榮、任重道遠。為此，我們迫切需要一個既雄心勃勃又切實可行的青年人才國際勝任力發展策略，從國家層面進行頂層設計，并跨部門、跨行業統籌規劃，使之成為我國人才強國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從人才需求的內涵變化看，需要注重六方面綜合能力的培養：

適應大變局：重在獨立思考，培養批判性思維，學會用三只眼睛看天下——看中國、看世界、看變化；

引領改革創新：在動蕩、變革與發展中，敢于開拓創新，推動多邊主義，發揮引領作用；

傳播新思想：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中國對人類歷史進程的思想理念貢獻，需要理論研究、實踐體會和行動推廣；

全球新視野：培養大格局、大胸懷，既有戰略眼光，又能做實干家、宣傳員，講好中國故事，提供中國方案，貢獻中國智慧和力量；

掌握新科技：了解新科技的內涵、發展與倫理道德，自覺適應信息化數字化對人類發展、生產與生活方式以及社會組織的影響，提升管理的能力與水平；

善內外兼修：在全球治理競爭與國際斗爭中，既旗幟鮮明、不忘初心、堅持底線，又懂得斗爭、講究道術。

從勝任力的特質要求看，需要緊緊圍繞黨的二十大報告精神，強調家國情懷，結合聯合國新的（4+5）勝任力框架及上述六方面需求內涵，設計人才培養的目標、方向與內容；重塑國家六維要求的內涵，即：熟悉國家的方針政策（新時代新征程的歷史使命，特別是全球治理原則）；了解我國國情（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特色與本質）；具有全球視野（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關系）；熟練運用外語（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通曉國際規則（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精通國際談判（堅持對話協商、交流互鑒，斗智斗勇不斗氣，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對于領軍人才，應注重全球戰略領導力的提升，直面全球問題與國際組織特性，培養“四力”——領導力（遠見卓識、戰略決策、引領方向、凝練政策）；執行力（制定規劃、組織實施、建立團隊、配置資源）；創造力(探索未知、擔當挑戰、開拓進取、引領改革)；影響力(文化底蘊、個人魅力、謙遜謹慎、溝通宣傳)。

黨的二十大報告為未來五年甚至更長時期我國參與全球治理描繪了藍圖，也提供了如何落實的明確指針。當前，擺在我們面前的主要任務是把黨的二十大的精神融入國際勝任力培養的全方位、各層面、全過程。這要求我們善于思考，敢于創新，從理念到行動、從內容到形式、從模式到方法，踔厲奮發、扎實推進，努力實現造就具有“6C特質”的全球治理新人才目標，即Confidence（充滿自信）、Critical Thinking（批判思維）、Challenge（勇于挑戰）、Collaboration（善于協作）、Creativity（開拓創新）、Communication（溝通交流）。

從大國到強國，既需要發展硬實力，也需要提升軟實力。面對動蕩變革、嚴峻復雜的國際環境，我們要做的事只會越來越多，也會越來越難，但越是到艱難時刻，越需要我們堅信“空談誤國，實干興邦”，堅持每人都做好自己的事，鼓勵青年切切實實去感受世界、認認真真思考未來、滿懷激情渴望變革、腳踏實地實現人生的真正價值，為參與全球治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我們應有的貢獻。（作者何昌垂系聯合國糧農組織原副總干事，本文為作者在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國際勝任力培養專業委員會2022年會暨國際勝任力培養論壇上所作報告）

來源：《神州學人》（2023年第1期）